为何非要说我还是爱上他了呢？
初见时我竟未曾想过他、这样一个似气球、似水汽和雾一般缥缈的人，也会有回头看我一眼的时候。那时我打开合租房的门，而他窝在成堆的书中向我抬起头，像是用了很大力气那样对我说：你回来了。小窗的缝隙里有光散下来，映出漂浮的灰尘和他的脸，他精致而缥缈的脸。昏暗中我看着他，如同我是这古老城堡的闯入者，不恰巧撞见了不谙世事的妖精。
后来我们亲吻、上床，他从不拒绝我，他只是张开他的双臂接纳我，瘦削的身影让他看上去像一棵古老的树，树里包裹着一个灿烂的梦。我进入他，看他眼角的光，看他身体里的颜色到底是灰是暗，看他嘴角我亲吻过的痕迹。他的骨头里有光，这让他看上去像会发光，模糊的光数次湿润我的眼睛，打湿他苍白的胸口。记住一个人的名字要很久，但记住他的身体并不需要什么技巧；我抚摸过他如同干枯树干的身体，他震颤着，对我露出几个虚弱的笑：他知道怎么让一个人心疼，因为他虚弱的微笑显得他更加苍白。
他像流的水，也似游着的水里的鱼，展开双臂就带着水纹俯冲下去，跳跃着洒了我一身水花；那水的光和他的鳞片实在是太好看，所以我才会被这种疯子所吸引。到头来也许他会因为我停留，也许会接着游去，游去了就不再回来，不会再见。那时我会眺望着他游去的方向和水上的波光，回忆起他曾经看我时灰黑色的眼眸，然后沉默起来。想那时我们曾经见过，曾经相遇过，曾经在同一个地方互相注视，把对方的脸深刻的印入脑海，也不曾想过分离那天是如何，若未分离又是如何，只是燃烧尽我们的时光，燃烧掉我们的梦。
——当我终于学会去爱的那天，那天昏沉的是个雨天；他游走了，名为狛枝凪斗的鱼终究是游走了，游向不知名的地方，留我在这头看着、眺望着，把想爱的话吞进肚子，如站立的树般等待着。等他太过寂寞的时候还会回来，想到从未后悔过的我，而后抛去一身的尘土和浮华，握住我的手哪怕只说一句，再见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