栗原莫子

友枫亲嘴协会会长

 

At first sight

*业渚

*称呼上 渚→业:业君  业→渚:渚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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杀老师和上次那个男孩子又打起来了。那个男孩子有着白色的头发和同样白色的长长触手,能一直垂到脚边。他第一次来时说自己是杀老师的弟弟,这个弟弟到底是个怎么来法,全教室的人都不知道。他们只知道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像一颗石头,嗖的丢进了他们按部就班的暗杀生活里。

这次他又来了,说着“我才是最强的”之类的话,一直把杀老师逼出了教室,逼上了房顶。

潮田渚和E班的同学就待在教室里,惊讶的望着两个有着触手的怪物对战。虽说是作为旁观者,但他很快也发现,杀老师为了保护他们这些旁观者——他所谓的学生们,动作不知迟缓了多少。原本可以一一躲过的攻击,全被他用黄色的橡胶一样的身体给挡了下来。

潮田渚的心里感到隐隐的不安,他不知道这份不安到底是来自对于对面那个怪物的惧怕,还是来自被暗杀对象一次次保护的愧疚。他只是像平时那样屏住呼吸,默默的在人群里看着,担忧着,攥紧了拳头,抿紧了嘴。

 

“躲开!”人群里的渚那时只听到这么一句,同时就被扑倒在地。反应过来时他才发现,杀老师跟崛部营已经打上了房顶,房顶的木头和砖头哗啦啦的往下掉,要不是刚刚业君反应及时护住了他,自己早就被砖头砸中了。

“没事吧?”赤羽业双手撑起身体,拍拍身上的土,递给渚一只手示意他站起来。“……没事。”潮田渚把手递给他,心里有些过意不去,“业君没被砸到吧?”赤羽业一笑,朝他眯眯眼睛:“怎么可能。”潮田渚也抿嘴笑了笑,笑里带着点不好意思的歉意;赤羽业轻轻拍拍他的肩膀,像是安慰他不要在意那样,之后就一直站在他旁边没有走开。

 

那场战斗最后以杀老师的胜利而告终,虽然他们的暗杀对象活了下来,但大家却由衷的感到开心。这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情呢?谁也讲不清楚。也许这种看似矛盾的情绪,只有在这个教室里才能出现了。

 

#

“呐渚。”收拾战斗后残破的教室时,中村莉樱叫住了正在扫地的潮田渚。

“中村同学?”渚回过头,看着她一边把手搭在自己肩膀上,一边朝他俯下身子,一副要讲出什么大秘密的样子。平时他们俩的座位隔的不远,关系也还不错,虽然大大咧咧的中村经常对他恶作剧,他也知道她没什么恶意,所以渚也没有什么隔阂感,倒是很自然的也朝她低下了头。

“你啊,有没有觉得赤羽业那家伙,对你有点意思?”

中村原话就是这么说的,但潮田渚也确实没有听懂,一脸茫然的停下了手里的扫帚。

“业君?对我?”

“是啊。”她拍拍渚的背,“刚才砖头掉下来的时候,他不是比谁反应都快吗。肯定是因为他一直盯着你,不然这会儿你就成伤员啦。”

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发言,潮田渚不知道从哪里反驳好,但他确实认为这是中村的又一个恶作剧。

“中村同学不要捉弄我了,”渚皱皱眉头说,“业君我们俩很早就认识了,所以关系相对也比较好。他对我一直都是这样,别误会了呀。”

 

“嗯。”中村像是早就预料到渚这番发言一样点了点头。

“那他要是从一开始就喜欢你呢?”

 

这下潮田渚彻底懵了。他本来就不擅长恋爱的话题,对于中村这些听上去就很无厘头的推理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。“从一开始?什么一开始?”

“从认识你开始呀。你看,”中村自顾自的说了下去,“赤羽业这么个特立独行的人,有对谁特别在意吗?非要说的话就是渚你了呀。你们俩一起放学,一起吃饭,会一起学习,这有点超出朋友的常识了吧。”

潮田渚其实并没有特别亲密的朋友,虽说和班上的女生们打成一片,但也仅仅是同学而已。正因为赤羽业是他唯一的好友,所以他才没办法把两个人的关系跟其他人作对比,也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“常识里的朋友关系”。

“我,我觉得很正常啊……”渚小声说,攥了攥手里的扫帚。

中村一幅铁了心要讲清楚的样子。“那家伙难道不是在你遇到麻烦事的时候突然出现?然后就那么碰巧的帮了你?”

这么一说渚立马有了印象:自己在被其他班的人拦住时,业君总是适时出现,有时候还会恰好带着武器。他一直没能注意到这点,似乎是他过于习惯赤羽业给他带来的帮助,像手指浸在温水里,像呼吸在空气里,连自己都没意识到。

 

中村看着发呆的渚,叹了口气,站起身离开。

“你那么喜欢记录杀老师的弱点,倒是也偶尔记一下那家伙对你的好啊。”

 

#

那天大家收拾了教室后就早早放学了,难得的下山时天还没黑。这条下山的路原本还陡的让人没法下脚,现在走起来倒是轻车熟路,不知道是因为训练多了身手好了,还是因为他们渐渐熟悉了这条难走的路,已经不知重复走了多少次。

渚攥着书包带,往车站的方向走去。他走路总喜欢低着头盯着地面,所以也很少看见别人的脸,很少主动跟人打招呼。有时候E班的同学叫他一下,他才抬头抿嘴轻轻笑笑,再接着低头走路。唯独赤羽业会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,也唯独对赤羽业他才会开心的回一句“业君”,然后两人一起并肩而行。

想到这里,中村的话又在耳边响起。“从一开始就喜欢”,这样的关系在其他人看来真的是喜欢吗?渚其实真的不太相信这是真的,但没办法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。他心思细腻,什么都想得多,更别说是这种他不擅长的事。他一直以为两人间的朋友关系,真的是错觉吗?如果业君真的从一开始就喜欢自己,那他为什么不说出来呢?

渚定了定神,甩了甩晕晕的脑袋。这种荒诞的事,怎么想都不会是真的。想到这里他的步子轻快了一些,攥着书包的手也不自觉的放松了点。

 

“这么开心?”有人从他背后跟上来,而那声音一听就是他刚刚还在脑子里惦记着的赤羽业。“想到什么好事啦?”

“业君……!”渚吓了一跳,转过头看着业一贯的笑脸。

“我这么吓人吗?”赤羽业显然无法知道这个蓝发小人儿刚刚在想什么,他拿食指指了指自己,一脸惊讶又有些好笑。

“没,没有……”渚回过神,“只是你总是这么神出鬼没的,吓我一跳。”

“我可是整天不上课的吊车尾,偶尔出现一次又不犯法。”

说起来,业君不上课的时候也很多,所以像中村说的那样,业君一直在关注自己之类的话,也不太会是真的吧。渚暗自放松了一些,仰头看着赤羽业的侧脸。

赤羽业习惯单手拎包,总是像这样把手跟包搭在肩膀上,另一只手插进口袋,一幅随心所欲的样子。他个子比渚高很多,偶尔也会揉着渚的脑袋说些“小矮个”之类的话,还以此为由每天丢给渚一罐草莓牛奶叫他长个子。牛奶送到自己手上的时候总是温温的,不烫也不冷的程度,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。

 

“今天的事……真是多亏业君了。”渚说,“要不是业君,我今天肯定会受伤的。”

赤羽业哧的一笑。“你呀。以后危险的时候反应要快一点。”

“也许是练习不够的原因……”渚小声说,“或者因为最近太累了,反应有些迟钝。”

 

母亲又对他发飙了,说他整天不务正业,还拿着E班的标签往他身上套,对他大哭大闹,疯了一样揪他的头发。他除了被换上裙子隐藏气息之外别无他法,常常安抚母亲到深夜。这些他没跟业讲过,他不习惯跟谁诉苦,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在家里被当成女孩、被打骂的事。但渚觉得赤羽业似乎全都知道,很早的时候就全知道了,因为每每自己因为这些事难过的时候,他总是能适时安慰自己——

“渚做好自己就可以了。”赤羽业说,“累的时候,我会帮你的。”

——就像现在这样。

 

这也是他作为朋友的表现吗?渚不知道。他只知道自己听到业君这话后有些想哭,即使他并没有期望获得谁的帮助,但对于孤立无援的他而言,这样一句话也许就足够了。

 

#

他跟赤羽业第一次见面是在图书馆。那时候他的头发还没扎起来,应母亲要求整天散着长长的头发像个女孩。关于他的负面评论也很多,这他心里自然清楚;一个男生整天像个女孩子,又有谁会不觉得奇怪呢?他刻意避开那些嘲笑跟谩骂,像他惯用的隐藏气息那样,把自己从那些人身边隔离出来。

就是那样一个,像平时那样隐藏着自己气息的普通下午,赤羽业从他身后走了过来,看向他手里拿着的那本书。“你也喜欢这本书啊?”红发的少年问他,笑的很灿烂。

渚一愣神——他还没有这么直接的跟陌生人交谈过,一时有些手足无措。

“我特别喜欢这系列呢。”红发的少年接着开口,指了指那页上的一幅插图,“这段我反复看了好几次。”

“真的吗?”渚有些惊讶,“这本书好像很难借呢,我也是刚借到……”

“我买了全套哦。”对方说,语气里有些自豪。“有空借给你看。”

不是“要不要借给你看?”的问句,而是语气自然的肯定句,就像是很久前就认识的好友那样,熟悉到不需要向对方确认。

 

“从一开始就喜欢”,是从那时就开始的吗?渚躺在床上,回忆着那时的事,愈发觉得不可思议。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被别人喜欢的可能性,更不用说是被亲近的朋友所喜欢。但如果,是说如果——如果那是真的,业君是不是对自己一见钟情呢?

想到这里,渚拿被子一把盖住了脸。怎么可能呢?……这种胡思乱想,也只有在晚上才会有了吧。

 

#

早早的,渚就出了门去上课。E班的教室在后山,路也就比其他班的同学多出一大截,所以早点起床是必须的。

这时正是春夏交接的季节,早上的空气还不会很燥热,路边只有三三两两晨练的行人,还有几个白领模样的上班族。渚沿着人行道一路走向车站,乘早班车不久就到了后山下。  

他遇见同样早起的杉田,杉田一脸阳光的跟他打着招呼,也许这就是运动的魅力吧,渚想着。平时不常碰见的中村也少见的早到了,她仍然是大大咧咧的跟渚打招呼,似乎没有因为之前的谈话受到什么影响。

“中村同学今天真早。”在山路上遇到了矶贝,他打趣的问。

“今天要交英语周记呀。”中村不耐烦的说着,“不然老娘才不想大清早就来上课。”

渚这才想起,中村是班里的英语课代表,因为英语成绩突出总是被碧琪老师夸奖。不过她身上似乎也很有碧琪老师那种放得开的潜质,说不定英语的优秀也与这种性格有关系。

 

渚跟在矶贝后面,一行人有说有笑走上山坡。

“哟,赤羽。你来得这么早可真少见。”走在矶贝前面的前原率先发现了斜靠在校舍门边的赤羽业,大声跟他打招呼。

“怎么?”赤羽业笑,“不欢迎我来?”

“那怎么敢。”前原嘻嘻的拍了拍赤羽的肩,“大欢迎。”

“以后也要加油早起啊,赤羽君。”矶贝跟着前原进了教室。

 

“业君早啊。”渚跟在队伍后面,跟他打了招呼正要进教室,手却突然被赤羽业一把抓住。

“渚,等一下。”业说,声音跟刚刚和前原对话时不太一样,但渚并没有注意这些。他的手正被赤羽业抓着,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渚吓了一跳——倒不如说是害羞更为恰当。被业君抓住手其实并不是第一次,但有了跟中村的那些对话后,他根本就没办法正常的看待这些事。如果自己真的被业君喜欢着,那这动作又代表着什么?是正常的、朋友间的牵手,还是更加亲密的接触?渚的脸有些发热,昨晚那些混乱的想法在一瞬间涌入脑海。

业君这是要干什么——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他还没问出这句话,就被业拽到了一旁。

“别刚好把门堵住啊。”赤羽业嗔怪他,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浅蓝色的小包。“又丢东西了吧。”

那无疑是渚的钱包。渚“啊”了一下,连忙接了过去。“昨天你下车后在你旁边发现的。可能是从口袋里掉出来了吧?”赤羽业补充道。

渚回忆了一下,似乎是昨天下车时他为了看时间,掏了一下手机。一定就是在那时候掉出来的——这么久了,他竟然没发现。再仔细想想,最近因为家里的事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,反应实在是迟钝了很多。

 

“真是的……”渚叹气道,“最近总是给业君添了很多麻烦……啊,难道业君来这么早就是为了送这个给我?”

“算是吧。”赤羽业回答,“找不到肯定会很着急,渚你一着急就容易责怪自己。还是早点拿给渚比较好吧。”

其实不需要做这么过的,渚默默的想着。这个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了解自己想法的呢?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心自己的呢?他不清楚。业君对他,到底是作为朋友的关心——还是作为恋人的喜欢?

 

肩膀突然变重,渚一下子回过神来,才发现赤羽业正把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,专注的看着自己。

“业、业君?”

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,他手足无措的看着赤羽业。

“……最近真的不要紧吗。”赤羽业问。

他是在问自己家里的事,渚知道。

 

这几天实在过于疲惫,不管是反应迟钝还是精神不好,都无法跟母亲对自己的虐待摆脱关系。但这其实早已是家常便饭,他也早就没有逃脱的勇气和力气了。与其白费力气,还不如默默忍受下去,说不定哪天就不需要再遭受这些了——他一直这么想着。

可是到底是哪天呢?那天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到呢?

 

“不,不要紧的。”渚低下了头,“业君不要担心了。我没事的……”

他轻轻地挣脱了赤羽业扶住他肩膀的手,对他笑了笑。“我先上课了,业君也……早点进去吧。”

 

赤羽业靠在墙边,看着渚低头进入教室的背影,没有迈步。

 

#

“你这个败类……!我到底为什么要把你生下来!!”潮田广海一把揪住儿子的发带,“学习成绩这么差,到底怎么考上妈妈梦想的大学?!啊?!”

嘭的一声,渚的发带应声而断。潮田广海一手抓着渚的散发,一手摁住渚的额头,用力把他往墙上甩。渚并没有反抗,脑袋咚的顺势撞到墙上,身体和散发顺着墙壁滑落下来,跌坐在地。

“渚啊……你是妈妈的心血,你怎么能一直呆在E班……”潮田广海气急败坏的又把渚从地上拎起来,瞪大了眼睛凑了上去,“你看看你,根本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啊!你看你变成了什么样!……”

 

最近每天都是这样。渚有些耳鸣,听不太清楚母亲对他讲了些什么,只看得见母亲扭曲的脸。他觉得头顶有些痛,兴许是刚刚撞到墙上的部位。为什么呢?到底是哪里错了呢?他留了长发、尽力像一个女孩子,甚至在疼痛时都消除掉自己的气息,尽力忍住不出声了,可是为什么母亲还是不满意呢?到底怎么做才好,怎么做才能让这个本来就已经破碎的家幸福那么一点?哪怕一点也好,哪怕自己多受一些苦也好——他只是觉得母亲很痛苦,他也很痛苦而已啊。

 

“不是妈妈不爱你……”潮田广海不管不顾的继续对渚喊着,“你要拿出让我爱你的实力来啊!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渚,我的梦想全寄托在……”

 

电话铃突兀的响了起来,潮田广海的话被硬生生打断。“谁啊,怎么现在打电话……”她丢下渚,返身去接电话。渚撑起身子靠在墙上,努力抬眼看着母亲的背影。

“……嗯。嗯。对,他在家。”潮田广海朝渚这边扫了一眼。“补习?这么晚了还补习啊。……没错,我也觉得应该利用一切时间学习。好,我叫他来。”

“渚。”她用像是很慈爱的语气叫儿子的名字,“过来听电话。你同学说班主任补习,要你过去。”

补习?什么补习……?渚用昏沉的脑袋回忆着。……不过杀老师也总是利用课余时间帮他们补习功课,非要这么说也不奇怪……。他站起来揉揉眼睛,踉跄走到电话旁,有些颤抖的从母亲手里接过听筒。

 

“渚。”

听筒里面是赤羽业清晰的声音。

“我在门外。”

 

#

潮田渚丢下电话后什么也没有说,径直跑出了门。

门外不远的地方赤羽业背光站着,正对着渚出现的方向。他大步朝渚走过来,然后一把抓住他的手,跑了起来。

 

他们在黑暗里往前奔跑,一直跑上了有着灯火照耀的马路,灯光交替在他们两侧,闪烁璀璨如同电影里的场景;车辆从他们身边驶过,他们在车间穿梭,像水中游动的鱼。业一直攥着渚的手,而渚始终没有松开。

 

最后他们停在公园边的长椅旁,赤羽业松开了紧握的手。

他看着渚,而渚什么也没有说;他甚至没有哭,只是低着头握住了手腕上的发带。渚的蓝色长发被夜风吹起来,散开在他身后。

“……对不起。”渚的声音很小,“让业君看到我这个样子。我把头发扎起来……”

赤羽业抓住了他取下发带的手。

“不需要。”他说,“你这样就很好。”

 

渚没有扎起他的头发。他们在长椅上坐下,赤羽业弓着背,看着渚的脸跟他额头上的青紫淤痕,垂下了眼。

渚没有问他为什么会恰好出现在自己门前,也没有问他对自己的事知道多少。他觉得这些都不重要;他也并不觉得业和他之间有什么非要说清楚的隔阂,他只是坐着,安静的把带着发圈的手放在腿上。

 

“业君……。”渚开了口,而赤羽业扭头看他。

“业君觉得,会有一见钟情吗?”

 

这是赤羽业意料之外的问题。而更让他意外的是,渚就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,脸上重新浮现出了平日里那种软软的笑。

 

“怎么突然问这个?”他有些不知所措。

“这个问题最近很困扰我……所以希望业君能帮我解决一下。”

渚眨眨眼睛,似乎很认真的看着赤羽业的脸,眼角还有些红肿。

 

夜风穿过公园,穿过长椅,吹起渚的头发。

 

“怎么可能会有,一见钟情……不存在的吧。”赤羽业有些缓慢的开口,“感情什么的,肯定是要慢慢培养才能……”

他没能说下去,不知为何话说到一半就终止了,尾音硬生生断在空气里。他拿手抵着额头,头深深的埋在胳膊里,蜷缩在长椅上。

 

——你看,果然是不存在一见钟情的。

潮田渚这么想着,揉了揉眼睛。

业君本来就不可能像中村说的那样,真的喜欢着自己,对自己的所有好也仅仅是朋友之间的交流,根本就没有什么喜欢和恋爱,明明是自己道听途说就信以为真,反复猜测把错觉当成真的——

 

——甚至最后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他,才知道这本来就不存在。

 

 

“……业君对我也?”

但果然明白了自己的感情,就不想后悔,哪怕是听到否定的答案也好,还是想亲自确认到底——

“一见钟情……对我也没有?”

再挣扎一下,挣扎一下就好——

“……业君,真的不喜欢我吗?”

 

赤羽业从臂弯里抬起头,转过头来,逐渐瞪大了眼睛。

“什么啊渚,你在说什么……”

“我说,业君真的不喜欢——”

 

渚的话并没有说完,赤羽业一把扯住他的胳膊,将他搂进了怀中。

“你到底在说什么啊……真是的,我还以为……”业把下巴抵在渚的头顶,为了抑制激动紧闭着眼睛,“我还以为、是渚对谁一见钟情了……才那么回答‘不存在’的,不想让渚这么快就被谁就抢走了——”

渚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到了,一下子没能理解赤羽业的意思,声音透过赤羽业的衬衫闷闷的:“业君是说……喜欢我……?”

 

“是啊,喜欢你——从第一次见面起,就比世界上任何人都喜欢你了。”

 

 

渚觉得自己在梦里漂浮。

“不可能的吧,怎么会……”他推开赤羽业,“为什么业君一直不告诉我呢?”

“我不想你因为这个而困扰啊。渚不喜欢我的话,我再怎么喜欢你也没办法吧?与其连朋友都做不了,不如就维持这样的关系也不错——”

渚一脸的难以置信。“业君、每次给我送草莓牛奶,和我一起回家,帮我摆脱路上的困扰,还有平时的那些……都是因为喜欢吗?”

“是因为喜欢你才那么做的。骗了你这么久真是……原谅我吧。”他紧握着渚的手,像是不愿意再轻易放开那样,“可是渚为什么变得喜欢我了?”

渚的脸红了起来。

“那、那个啊,不是变得喜欢了……是一直没有意识到。觉得业君好像喜欢自己之后,就,没办法控制的在意业君了,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喜欢,所以我……”

赤羽业根本没有等他说完的耐心,凑上去亲吻了渚。

 

“业君你、突然干什么……”

“没办法啊,暗恋了这么多年的人突然对自己说喜欢,任谁都没办法控制自己吧?况且渚脸红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……”

“在说什么啊这人……”

 

#

已经进入夏天,天气也热了起来。大家都换上了夏季校服,开始了新季节的暗杀和学习。

“天气热了,冰牛奶也不能少。渚还是得长个子,来张嘴,啊——”赤羽业趴在潮田渚的桌前,手举着牛奶盒子的吸管要往渚嘴里塞。

“业君,我自己来,快点把手松开——”

“我就不。你来抢啊,够得着就给你。”

 

莉樱跟女生们在一旁无奈的笑着。

“有时候真的觉得,他们俩挺笨蛋情侣的。”

“是啊……原来谈恋爱的人智商会下降是真的啊……”

 

“渚同学!”杀老师叫了渚的名字,“哦呀,真是不好意思。很抱歉在这时候打断你们……不过还是要恭喜你。我跟你的母亲沟通过了,她表示理解你,今后类似的事不会再发生了。”

渚站起身来,“谢谢老师,真是非常感谢……”

“哪里哪里。”杀老师举起一只触手,“这还是多亏你本人,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实力,我们的沟通才得以成功的。以后也要继续加油呀。”

 

赤羽业站在一旁,揉了揉渚的头顶。

“干得不错。”

 

 

End.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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妈耶 我完全没空写东西了 写个八千都能写到五点 太励志了

但是业渚好好啊啊啊我甚至半夜都能被自己写的甜到

 半夜神志不清不知道在写啥 请多包容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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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#

“是你跟渚讲的吧。”赤羽业斜靠在门上,拦住了正要走出教室的中村莉樱。

中村扫了他一眼。“是啊。感谢我这个竞争对手吧,为你们的恋爱创造了机会。”

“你为什么要告诉他?”赤羽业看向中村,“你想干什么?”

“我只是……”

中村甩了甩她的金色长发。

“……不愿意看见,他意识不到自己的感情。”

“公平竞争,我没有什么好说的。”她加了这么一句,“祝你们幸福。”

 

0#

“你没事吧……?”

打在身上的雨滴突然消失了,一个软软的声音从赤羽业背后传来。

他回头,一个水蓝色长发的男孩子正为他举着雨伞——由于身高差的原因,他似乎还踮着脚。

“雨突然下的很大,看见你没带伞就……要一起走吗?”

 

赤羽业不是单纯的出门。他父母常年在外,并不关心他的死活;这次回家也仅仅是看他一眼,连成绩都没问。一气之下他冲出了家门,好巧不巧没一会儿就下了大雨,正在气头上也不愿意躲,就站在雨里淋起雨来。

 

那蓝发男孩踮着脚的样子实在是很可爱,赤羽业噗嗤一下笑出了声。“我来吧,”他接过伞柄,“你还得多长个。”

蓝发男孩撅起嘴来,一脸不情愿的样子。

两人一路走,赤羽业听着对方向他讲学校的趣闻,心情也逐渐好了点。两人都是四年级,聊起天也意外的合拍。他讲起自己离家出走的事,对方虽然惊讶又意外,但给了他很多鼓励。遗憾的是,没走多远,男孩子就到家了。

“我家就在这儿,”他说,“我到家啦。”

赤羽业要把伞收起来时,那男孩子却摆摆手:“不用啦,你看雨还没停,我们家还有好几把伞,你就拿去用吧。”

“这样不好吧?”赤羽业问,“有机会就来你家还你好了。”

男孩子似乎认真的想了想,才点点头,向他挥手离开了。

 

赤羽业撑着那把伞站在雨里,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和那扇木门,站了很久。

“怎么会没有人喜欢你呢?”男孩子软软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。

“你看,现在我和我的伞都喜欢你。”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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